既是附庸風雅、又好聲色犬馬;必然班門弄斧、無疑野人獻曝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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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13年4月1日 星期一

《美麗新世界》:名雖曰美麗,初看淨醜陋,復讀惡是和。

作者:阿道斯.雷歐那德.赫胥黎 ( Aldous Leonard Huxley )
出版社:志文
譯者:李黎、薛人望
出版日期:民國90年05月30日

《美麗新世界》在三大反烏托邦小說中,是最具科學味道的一部,可從世界觀跟情節描寫看出,如工廠、藥物等等。不過《美麗新世界》更為人所稱道是其超越時代的諸多洞見,一九三零年寫下,至今仍歷久彌新

這個世界稱為世界邦,以共有、劃一與安定為箴,這裡女人不再生育,所有下一代皆從工廠製造,一開頭,赫胥黎就為我們展示了何謂工業化「生產」:集體、一致以及機械化,生命在工廠裡只具備「生產量」的意義,所有生命跟工業產品一樣在流水線上加工、製造與「調配」,更令人有點作噁的是,還以動物組織「養殖」這些胚胎。


除了「製造」生命,還有「教育」,這裡的胚胎跟小孩很科學地用巴浦洛夫效應加以調教,比方說讓他們適應嚴寒,只為了他們將來能於且樂於在寒冷地方工作,一切都很理性,當然洗腦式催眠教學也是必備,時時灌輸統治者的暗示,於是,思考的源頭從根本被抹除。當然貫徹科學的思想,分類理所當然,高等者謂阿法 ( Alpha ),然後按照希臘字母排列下來,最低階者是埃普西隆 ( Epsilon ),命運當然從胚胎就決定了。


由於生命來自工廠,教育上也執行去親化,爸爸、媽媽或是家庭,這些詞彙等同一種猥褻的語言,可是小孩間的遊戲卻是性愛,討厭性愛被視為罪惡,懷孕則是大逆與噁心之事。

世界邦的人崇拜福特,福特成為爵位,一種紀年、一種稱謂、一種信仰、一位神,所以十字架被砍頭,成了T,借指了T型車,神去了首,神也就沒有了。一切福特化,故以生產為榮,儉用是恥,就像書中人物一再說的:「丟棄好過縫補。


前面提以既要共有與劃一,意味著管制,管制誰來?誰又可以來管制?於是世界邦由一小撮知識分子看管一切,稱為元首,管制第一要務當然是思想,除了教育就是禁書,不過沒有像《一九八四》那麼絕,還可以依稀見得世界邦形成之因:九年戰爭,為了安定跟快樂,於是人們棄絕一切,藝術被捨去,科學不是求真求美,而是為了目的而服務。


像是在世界邦沒有音樂等其他娛樂,想要尋求快樂,出現一個很科學的辦法,就像要睡覺,吃安眠藥;不要小孩,吃避孕藥;要快樂,就吃索麻。索麻,這玩意完全取代毒品跟酒精,快樂可以透過它獲得,活屍般工作、活著,便可享有無盡快樂,一切符合共有、劃一與安定的原則。


世界的運作如此理性和諧,但是世界邦的人有理性思維嗎?好像也沒有,比方說柏納這位高階的阿法人有著低階樣貌,就被歧視,柏納的朋友華森則是心理成熟,有著孤獨,但他們無法幫對方解決對方的問題,也無法自己走出自己的路,從這大概也暗示了這體制無可撼動。


前面提到的生產工廠,工廠的主任:湯瑪金,在年輕時有與愛侶琳達嚐了禁果,結果琳達在保留區留下一子約翰,只是琳達在保留區十多年仍不能認同保留區那些人的生活方式,然後湯瑪金被柏納鬥倒,不論社會再怎麼安定快樂,那些鬥爭手段還是根植於本能,簡單而實用


保留區等同《我們》裡面的綠牆,所以臭、骯髒、不文明,只是牆的概念,跟《我們》一樣,到底誰隔絕了誰?

世界邦保留區外的人民跟現在人觀念一樣,要極盡清潔,見不得一點髒汙,對照現今許多父母太過保護小孩子,結果造成很多小孩反而有免疫系統的問題,憑這一點加上前面提到的生產浪費問題,就足以證明《美麗新世界》的洞見超越時代多久。

約翰受到莎士比亞的啟發,在這個灰色世界是彩色的存在,書中大量引用莎翁著作的詞語,都能恰如其分表其意,尤以最後元首和約翰的對話跟辯論,互引對峙,讀來也暢快,只是《美麗新世界》寫法上,不時會讓兩個角色的話語同時夾雜陳列在一起,雖能增強效果,但不易於閱讀,每當碰到種段落,非得來回數次不可。


而提到缺點,六十五頁的化學專有名詞簡直是錯得離譜,原文是「光氣、硝基氯仿、酸碘乙基、氯酸二苯胺、氯甲基三氯甲基、碳化二氯甲基,再加上氫氰酸」

英文原文是「Phosgene, chloropicrin, ethyl iodoacetate, diphenylcyanarsine, trichloromethyl  chloroformate, dichloroethyl sulphide. Not to mention hydrocyanic acid.」
正確來翻譯應該是「光氣、三氯硝基甲烷、碘代乙酸乙酯、二苯胂基氰、氯甲酸三氯甲酯、二氯二乙硫醚再加上氫氰酸。」

其實都是一些一戰跟二戰時期的化學毒氣名,結構式跟 IUPAC名維基一下就有,真要畫出跟寫出來,不是念化學的大概要昏倒,不過補充一下二氯二乙硫醚,俗名就是芥子氣,化學式是C4H8Cl2S ( 數字要下標,但是 Blogger做不到 ),希特勒就被這玩意沾過,差點失明,是一戰最大宗的毒氣,後來兩伊戰爭也用過,有「毒氣之王」的美譽;氯甲酸三氯甲酯俗名是雙光氣,化學式是 ClCO2CCl3,化學性質比較不穩定,會變成光氣;氫氰酸化學式是 HCN,曾被納粹用來做集中營的屠殺藥劑。


另外在六十六頁的反應式是

(CH3)C6H2(NO2)3 + Hg(CNO)2,這個化學反應式中的(CH3)C6H2(NO2)3 其實就是大名鼎鼎的三硝基甲苯 ( Trinitrotoluene, 縮寫為TNT ),也就是黃色炸藥,後面Hg(CNO)2 則是雷酸汞 [ Mercury(II) fulminate ],以前常用於炸藥的起爆。所以這句話後面文字是:「地上一個大坑、一堆石塊、一些肉和黏液、一隻還穿著靴子的腳……

最後約翰堅決追求痛苦、染病的權利,但是這個極端世界已經很安定,沒有人會思考,更談不上認同,世界不再變動,於是只能求去,也算得其道。至於約翰的最後理念,任何事物走上極端都非好事,有句俗語這麼說︰「糖多不黏,膠多不黏。」紅豆湯加點鹽,其味更甜。無止盡的快樂不是快樂。

雖然《美麗新世界》裡面淨是醜惡,但是從世界觀的營造與描寫、科學概念的預言與警示、理念的控訴與思辯、還有莎翁文本的引述與借喻,完完全全是個「好」設定、「好」故事以及「好」結局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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